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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貽笑大方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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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秋華的聲音剛剛落下,那身後的二十多個丫頭婆子就立刻沖上前來,如狼似虎,像是要將任清鳳吞進肚中才好。洌璨啚曉

那幾個妝扮成下人的女護衛,相互看了一眼,眼中閃過狠絕毒辣之光,如毒蛇一般,纏著任清鳳。

任清鳳一眼就看出那幾個的不同,她微微挑了一下眉頭,還真沒看出來,這李秋華還真是個有手段的,居然能弄到這麽幾個武藝高強的女護衛在身邊。

不對,這幾個女護衛應該是李家留給她防身用的,否則以她這蠢笨的腦袋,哪裏會想到未雨綢繆,沒想到李家還真的疼這個外嫁的女兒,這樣舍得血本。

“小姐,您退後,這幾個就交給奴婢了!”畫詞也看出這群下人中,有幾個不是善茬,沈著一張小臉,將任清鳳護在身後——這是她心中認定的未來國後,更是太子殿下心上人,斷不能容人傷了半分。

“嗯。”任清鳳淡淡的應著,她沒說什麽一起並肩作戰的廢話,先讓畫詞出手,真的不是這幾個婆子的對手的時候,她才出手。

在任何可能的情況下,她並不希望將自個兒的實力暴露出來。

不過,她對畫詞有信心,這麽幾個,肯定不是畫詞的對手。

任清鳳瞇了瞇眼睛:她這丫頭,厲害著呢?

任清鳳步伐輕輕的退了幾步,就那樣風輕雲淡的將畫詞一人留在了原地,甚至不看那些氣勢洶洶的下人一眼,對著畫詞淡淡的吩咐:“別忙著收拾了這些蝦兵蝦將,先將那個腦子進水,胡亂施家法的女人,給我掛到樹上去——醒醒神,省的日後再胡言亂語,惹本小姐不快。”

畫詞一楞,她沒想到任清鳳居然是先忙著收拾李秋華,更沒有想到任清鳳對她如此有信心,有些怪異的看了任清鳳一眼,手下一揮,也不見她如此動作,就發現那湧上來的下人,如同錄像帶卡帶一般,就那樣停在了那裏,如同泥塑石雕,保持著剛剛的姿態。

眾下人頓覺得渾身僵硬,四肢無法動彈,如同被人定住了一般,就連那幾個武藝高強的女護衛也是這等模樣。

其中的一個女護衛,更是瞳孔一縮,失聲叫了出來:“毒……是毒……”

“算你有點見識!”畫詞讚賞的看了那女護衛一眼,緩步上前,一步一步走向李秋華。

“毒……毒……你會使毒……”李秋華驚得臉如金紙,雙唇顫抖不停,看著一步步,不急不緩走向她的畫詞,嚇得不停的後退:小賤人從哪裏找來的這些人?不說昨日那一身殺氣的墨色,就是眼前這個面色淡淡,似笑非笑的丫頭,她也惹不起。

李秋華這時候才意識到,若是任清鳳想要殺她,不管是昨日的墨色,還是眼前的畫詞,隨便揮揮手,就能要了她的性命。

“任清鳳……任清鳳……我是你嫡母……你敢……你敢……”

話還沒有說完,畫詞那小胳膊就舉起她,很是幹脆的將她扔飛了出去,掛在她院子裏的那顆百年大樹上,一枝樹椏穿過她的腰帶,撐起她整個人的重量,四腳朝下,不停的舞動著。

“任清鳳……你這個小賤人……嗚嗚……”一團泥巴正好堵住她的嘴巴。

任清鳳伸手將崔媽媽抓了起來,將沾了泥土的手,在呆傻一般的崔媽媽身上擦了又擦。

“順手將李媽媽也送上去,她一向可是大夫人的忠仆,怎麽能離了大夫人。”

任清鳳笑得那叫一個花枝招展,這畫詞實在是太令她滿意了,滿意到不能再滿意。

痛快,今兒個,她是真的痛快了。

畫詞不聲不響,不急不慢,將崔媽媽扔上了樹椏,和她最愛的主子,相親相愛去了。

任清鳳的笑容更燦爛了,聲音卻冷酷到底:“畫詞,傳話出去,誰敢放她們下來,你直接就將人送上去陪伴她們。”特意強調了一句:“誰都不可以!”

畫詞眸光一閃,有絲愕然閃過,卻依舊點頭:“是,小姐!”太子殿下讓她絕對的服從小姐,不問對錯,不問緣由,她自然得遵從。

畫詞目光狠辣的掃了一下那些如泥塑般被定住的下人:“小姐,這些人怎麽辦?”

“全都給我趕出去,相府的後院容不下這等刁奴。”任清鳳目光犀利:“相府掌家的對牌,此刻在我手中,若是誰不服,盡管去找相爺,我候著!”

那些下人雖不能動,可是嘴巴卻還能說話,全都齊齊求饒,只可惜,任清鳳卻已經懶得理會。

“半個時辰!”她頭也不擡的說道:“半個時辰之後,只要誰還在相府,我就擰下她的腦袋當球踢。”

任清鳳瞧了一眼高高懸掛在樹椏上的主仆二人,嘴角含笑的,畫詞的衣袖一揮,那些定住的婆子,又再度能夠動彈了。

下人們看著任清鳳嘴角的那絲淡笑,跌跌爬爬的離開,連滾帶爬,轉眼之間,大部分的人都離開了,誰也沒空看那掛在樹椏上手舞足蹈的大夫人和李媽媽。

倒是那幾個李家送來的女護衛,一時有些遲疑不決,又看了一眼讓人讓人搬了椅子,備了茶點的任清鳳主仆,幾人面面相覷,沈思了一下,一咬牙,也跟著離開了。

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,二小姐身邊現在有這麽高強的幫手,她們就是留下來也於事無補,還不如趕快去給主子送信。

那幾個女護衛心中忐忑不安,以大將軍對小姐的寵愛,她們護衛不力,只怕回去沒好果子吃。

畫詞又踢了一腳廚房的管事婆子:“你們兩個不滾,難不成還要留下來,讓小姐請你們喝茶?”

那管事婆子和領頭廚娘,頓時連滾帶爬的離開,連繩子都不解開,生怕任清鳳主仆換了主意——連大夫人都敢吊到樹上,她們兩個奴才,在二小姐的眼裏,不就跟螞蟻一樣。

捏死了,也不過就是擡根手指頭的事情。

任清鳳抿了一口六安瓜片,不得不說,李秋華房裏的好東西還真是不少,不過,以後相府都會掌握在她手上,她還有什麽用不上的,什麽好東西嘗不到。

任清鳳心裏痛快的不得了,一道人影遲遲疑疑的上前,她雖然低頭抿茶,可是眼底的笑意卻更深了——那個遲疑上前的人,不是別人,正是張媽媽。

“小姐,相爺此時正趕過來,好漢不吃眼前虧,相爺正在氣頭上,您還是先避上一避!”

避?

她若是避開,剛剛的所為,豈不是白做了。

不過,這張媽媽敢在這時候示好,這份置死地而後生的膽氣,倒是讓她生出一份激賞來。

任清鳳將手中的茶盞放了下來,正色的打量了張媽媽一遍,然後淡淡的問道:“瞧你是個有心的,要不,你來我西華院當差?”

張媽媽心頭一喜,立刻跪了下來:“多謝二小姐賞識,奴婢這就收拾一下,去西華院。”立刻小跑的回去,她又不是真的勸二小姐避開相爺,二小姐敢對大夫人動手,自然做好了準備,她就是表個態,誰知道二小姐居然二話沒說,就提了她去西華院做管事。

張媽媽是個心眼明白的,二小姐早就不是曾經的二小姐了,昨兒個事情,她是一一看在眼裏,有勇有謀,滴水不漏,那等本事,其實一個了得能形容的。

再加上墨色和畫詞,這二人也都不是尋常人,能收服這樣的人做奴才,二小姐的前程怕是想都想不到的。

她此時示好,二小姐日後定然不會虧待了她——二小姐的脾氣,她也看出來一些,雖然手段狠絕,卻是個重情重義的。

躲在暗處的下人,見張媽媽示好,頓時就提了西華院的管事,心裏癢癢的,有心站出來,卻還顧忌著任碧波的態度,不管怎麽說,大夫人那也是嫡母,二小姐一個小小的庶女,敢如此作為,怕是相爺饒不了她,若是此時表明立場,到最後大夫人還不剝了她們的皮。

瞧著被吊在樹上的李秋華,眾人心中一凜,生怕露了行蹤,也都悄悄兒的離開。

任碧波在任清水的陪同下,大步流星的過來。

說真話,任碧波見到任清水的時候,心裏還有些膈應,可是到底疼了這麽多年,又指望著她鳳命一說,將任家推到登峰造極的境地,故而也沒多責怪。

在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之中,跳了起來。

任碧波哪裏能想到,任清鳳得了對牌的第一件事情,居然是毆打嫡母,也不知道她這又整的哪出?

不過李秋華再怎麽說也是相府的夫人,被她掛到樹上,這……這也太不像話了吧!

任碧波被任清水撩撥了幾句,頓時氣沖沖的而來,遠遠的就看到昨兒個夜裏,柔情似水,熱情如火的女人,掛在樹上,四肢亂晃,嗚嗚發聲,見到他和任清水而來,似乎激動莫名,倒騰的更兇。

任清水頓時沖上前去:“二小姐……你怎麽能如此行事?”她怒視著任清鳳:“母親就是有什麽錯……那也是一家人,你身為相府的女兒……怎麽能如此不顧母親的臉面……你該知道,母親身為相府的大夫人,她的臉面,就是相府的臉面,就是父親的臉面……你如此行事,置父親何地,置相府何地?”

因為太過氣憤,任清水說這麽一段話出來的時候,是喘著粗氣說得,故而不太流暢,但是絕不會誤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。

任清水是真的沒想到,任清鳳會如此咄咄逼人,居然直接打到李秋華的門上,還將李秋華掛在了樹上,她真是瘋了,徹底的瘋了!

任清水一語說中任碧波最擔心的事情,聽得這話,頓時怒發直沖冠:“任清鳳,你這是做什麽?你是不是想要讓相府成為都城的笑話嗎?你還不讓人放你母親下來?你就不怕傳揚出去,壞了自個兒的名聲?”

這父女二人倒是一條心!

還敢跟她談名聲,若是不談,她說不得還能早點放李秋華下來,說到名聲,她是怎麽都不會放她下來的。

任清鳳眸光冷冷,聲音也冷冷:“父親大人,我早跟你說過了,別在我面前說什麽名聲二字,我十惡不赦之名,天下皆知,還有什麽名聲而言。今兒個就是殺了這個女人,也不過是坐實了十惡不赦,與我而言,也沒多大的區別,這等便宜,我不占豈不是傻子?”

“父親大人不是一直也都認同了大夫人等人的話,以為我十惡不赦嗎?怎麽還覺得意外,難不成,父親大人也知道我這名聲是怎麽來的?”她頓了一頓:“有仇報仇,有恩報恩,這是世間的公道,這些年大夫人是怎麽對我們姐弟的,想必父親大人心裏也跟明鏡似的,我今兒個說什麽都要出一出心頭的這份惡氣,若是父親大人願意還我一個公道,我心裏感激,若是父親大人不樂意,那我也只好請父親大人和大夫人一起上去賞賞春花秋月了,到時候,父親大人莫要怪我翻臉無情。”

任清鳳冷哼了一聲:“別將自個兒太當回事,什麽丞相,還不就是個負心薄情的混蛋,我十惡之名天下皆知,多一個弒父的罪名也無所謂,大不了行了兇之後,一把火燒了相府,帶著銀錢,領著弟弟天南地北逍遙去,有錢,有墨色畫詞陪伴,這天下之大,哪裏容不下我們姐弟?”

她的聲音清寒淩厲,說得毫不在乎,仿佛弒父這種事情,就跟切菜切西瓜似的,將個任碧波弄得是又驚又氣,臉上的神色是一變再變,由青變白,由紅變綠,也不知道她說得是真是假。

瞧瞧她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,任碧波一點都探不出分毫來。

不過,到底不信任清鳳會對他怎麽樣,他可是她的父親。

父為子綱,他還就不信,這丫頭還能真的對他怎麽樣?

這麽一想,心頭的底氣十足,劈手就向任清鳳而去,怒喝道:“你個孽女,混賬東西……我……啊……”

話沒說完,就見眼前一花,然後發覺自個兒整個人都飛了出去,腰間一痛,低頭一看一枝樹椏堪堪穿過腰帶——他也和李秋華一般,被倒掛在了樹椏上。

“你個畜牲……我……嗚嗚……”

任碧波的待遇,還是比李秋華好點,堵住他嘴巴的是,任清鳳扔上去的點心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不……不孝……”任清水抖的不成模樣,這個小賤人,不但對母親出手,連父親也敢出手,她知不知道,這相府是誰的天下,她怎麽敢……

可是,她不但敢,而且還做的理直氣壯。

她瘋了!

任清鳳瘋了!

這是任清水對任清鳳現狀的評價——也只有任清鳳瘋了,才能解釋她現在的所為。

任清鳳看都懶得看她一眼,雙手揮了揮,畫詞只得再次勞動身子,將這美貌無雙,國色天香的任家三小姐給送上去,讓她們一家在樹椏上團聚。

在任碧波昨日棄她而選擇任清水的時候,就註定了他今日的所要承受的羞辱——這些年,他既然冷眼相看他們姐弟被羞辱,那麽今日她來羞辱他,又有什麽不可以的。

“任清水,你怎麽不罵了……”任清鳳拿了一個果子,在手上來回的扔著:“我這裏已經給你準備了好東西,就等著你嘗嘗呢?”

任清水瞧著父母那瞪著眼睛,如同青蛙般的樣子,哪裏敢罵,頓時淚水漣漣,哭著說道:“二小姐……你快放父親和母親下去,有什麽氣沖我來……”哽咽著,喊道:“父親是一國之相,你這樣……你這樣……他以後如何在朝中立足……你放父親下去……你快……嗚……”

沒等她孝順女兒扮完,畫詞從地上捏了泥土,揉成團子,扔進她的嘴裏,堵得嚴嚴實實,任清水心裏恨死了畫詞,她又沒有出口罵人,怎麽還堵她啊!

她不知道,畫詞瞧著她那假惺惺的蠢樣,那手就癢,所以不等任清鳳發話,自個兒主動出手,將她那臭烘烘的嘴巴給堵上了,省的亂放臭氣,熏死人了。

任碧波終於將嘴裏的果子咽了下去,差點氣的咽氣,這混賬東西,今天他也容不下她了,別怪他心狠,是這個混賬東西,自個兒找死。

“護衛都死了嗎?暗衛也絕了嗎?給我滅了這個目無尊長,無法無天的混賬……”

這次任清鳳沒客氣,冷著一張臉,接過畫詞遞過來的泥團扔了出去,死死的堵著任碧波的嘴巴,沒給他一絲喘氣的機會。

這種事情,一點點小小的動靜,都會引起風聲鶴唳,草木皆兵,更何況是這種明目張膽的對抗,父女內鬥,到底是一家人,誰知道會怎麽樣,在大夫人被吊起來的時候,原本偷窺的下人,就都遠遠的躲了起來,生怕惹禍上身,也沒人想著給外面報信,所以也沒有護衛而來,

而隱身在暗處的暗衛,沒有得到任碧波的發話,又哪裏敢胡亂出手,誰不知道相爺這人,反覆無常,以前眼裏沒有二小姐這個人,這幾日又將二小姐當手心的寶,若是他們貿然出手,傷了二小姐,誰知道會怎麽樣?

但現在相爺發話,他們也就沒有什麽顧忌了,任碧波話音剛落,嗖嗖的,竄出幾十道身影,快如閃電,來勢凜然,一身黑衣,只露出兩只眼睛,冷漠無情,顯然不是尋常的護衛。

饒是畫詞感受到暗衛身上凜冽的殺氣,臉色也微微一變,將步伐朝任清鳳身邊移了移,目光之中多了幾分緊張,身形一繃,如同一張拉緊的弓弦一般。

該死的,這些人,身手高超,只怕她做的那些低級玩意的毒藥,對這些人沒有效果。

就是厲害的毒藥,只怕一下子對上這些人,也不見得就能護小姐周全。

但是,護不了,也得護,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,就要護在小姐的前面。

任清鳳卻依舊坐著,吃著喝著茶,眼皮都沒擡一下,聲音清脆如冷泉之水:“朗朗乾坤,爾等居然敢入室搶劫,還搶到相府來了……豈不知,朝堂明令——入室搶劫,殺無赦!”

聲音一落,手中的茶盞一震,那茶水,就化成一道道晶瑩的利箭,射向護衛,落在人的身上,卻如同一把把利刃,刺進人的胸膛,明明看的一清二楚,卻避無可避,下一刻,那血色的花朵,就盛開在半空,綻放出一地的溫熱。

二小姐居然有如此本事,一出手,就傷了三人。

暗衛的眼神不再是平靜無波,而是多了震驚,還有一絲探索。

任清鳳冷冷一笑,飛身而起,落在畫詞的身邊:“殺!”

如同地獄而歸的惡魔,帶著淩厲殺氣,迎向暗衛,頓時一片刀光劍影,幾乎看不出人影,只有漫天的鮮血如同雪花一樣,不斷的飛濺而出,灑下一地的血色花朵,在春日下,居然妖艷的讓人無法張開眼睛。

熱血飛濺在掛在任清水的臉上,一片灼熱,任清水想要尖叫,卻無法發出聲音,她感覺的自個兒的心要跳出來——任清鳳原來是這等的殺人如麻。

到了此時,她才知道自個兒到底有多幸運,若不是任清鳳顧念著手足之情,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。

第一次,她心裏知道怕了,想到每一次欺辱任清鳳之時,她都在和死神擦肩而過,她就嚇得屁滾尿流。

她真的尿了,那潮濕順著褻褲而下,她羞愧的快要死去。

好在她掛在半空,還沒有人知曉,就是一同掛在上面的人,也沒有人註意她,所有的註意力,全都集中在下面那個窈窕殺神身上。

任碧波和李秋華的震撼不比任清水少,他們到此時才知道,任清鳳是個殺神,殺人不眨眼的殺神,才知道自個兒幾乎是每天守著死神入睡。

而李媽媽更是幹脆,想到自個兒曾經對任清鳳姐弟的折辱,幹脆雙眼一閉,嚇得暈死了過去。

下面刀光劍影,風輕輕地吹著,似乎在這血腥的籠罩下,都識趣的小心翼翼,除了刀劍聲,四周沒有其他的聲音。

殺和抵抗,十分的分明,幾十道身影,在那窈窕女子的眼前,卻如同跳梁小醜一般,根本毫無招架之力。

任碧波雙目睜大,如同銅鈴,這些暗衛,是他精心培養了多年,每一個都是難得的高手,在戰場上不敢說以一當千,但是絕對能以一當百,可是在他那個弱質芊芊的女兒面前,根本就如同三歲的孩童。

畫詞雖不是第一次看任清鳳出手,當日任清鳳一釵之力,擊殺追兵,她就知道小姐不是個簡單的,可是這才短短幾日的時間,她就發現小姐的功力已經不可同日而語,或者,當日小姐未曾拿出全力。

其實那是任清鳳初來乍到,未曾達到靈魂與身體的統一,而經過這些日子的磨合,她已經完全的能控制住身體,這威力自然不一樣。

那群暗衛只看見一個窈窕的死神,拿著銳利的鐮刀,在收割著生命的稻草。

他們手握犀利的兵器,可是對方卻是纖纖玉手,每一下,就扭斷他們同伴的脖子,森冷的殺氣,幾乎讓人窒息。

不過幾個照面之間,他們的同伴就少了一半,而他們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未曾碰到。

籠罩著暗衛的殺氣越發的淩厲,暗衛的首領,瞧著這般下去,就要全軍覆沒,看了倒掛在樹上的任碧波一眼,接受到他的眼神,一咬牙道:“二小姐……我們是相府的護衛……聽得相爺召喚,以為出了大事……”

“呸!”任清鳳又扭斷了一暗衛的脖子,冷笑道:“死到臨頭還要胡說八道,明明是入室搶劫,卻說自個兒是什麽暗衛?我身為相府的二小姐,怎麽會不認識相府的暗衛?還敢冒充,本小姐今日就將你們都滅了!”

別說他們是相府的暗衛,就是皇家的暗衛,此時她都會一網打盡,做事做到一半,還不如不做,她不傻不呆,難不成留下這些人,日後好跟她做對。

別跟她說什麽做事留三分,日後好相見,這可不是她的行事風格。

任碧波最大的依仗,就是這些暗衛,今日她要屠盡他們,讓任碧波成為一只沒有牙齒的老虎,日後隨他擺布。

他不是喜歡擺布別人的人生嗎?

她就讓他嘗嘗被人擺布的滋味。

以所不欲,勿施於人。

他既然不懂這個道理,自個兒也就不用與他客氣。

若不是為了任清雲,她倒是真的不介意弒一回父,反正這人也沒有當自個兒是她的父親,她也沒當任碧波是父親,殺他,對她沒有任何心理負擔。

暗衛首領見任清鳳沒有放過他們的心思,暴喝一聲:“走!”相爺意思很清楚,保存實力,先走為上。

剩下的暗衛聽得首領的命令,分四處逃散,具是任清鳳無法追擊的死角。

果真是訓練有素!

任清鳳眼中閃過一道輕蔑的笑意,這點小手段,還敢在她面前玩弄,身子一躍,冷喝:“想走?”

袖子一抖,身形臨空一翻,眉眼中殺氣閃動,手中銀光一閃,數道銀色光芒朝四面八方而去,追月流星。

一招而出,她瀟灑落地,根本就不看那逃脫之人,反而轉身走向畫詞:“你沒事吧?”

她看出來了,畫詞的身手不算弱,但是對付一般的高手還行,對付這樣訓練有素的高手卻是頗為吃力。

不過,這丫頭的強項也不在這身手上。

“還好!”畫詞點頭,她只是被劍風掃到,破了點皮。

主仆二人說話的時候,忽然各處傳出一聲聲慘叫,緊接著,又聽到重物墜地的聲音。

畫詞細細數了一下,十四聲,一聲不多,一聲不少——剛剛逃脫之人,也正是十四人。

任清水和李秋華在任清鳳殺人的時候,終於忍不住也暈死了過去,就是任碧波還在撐著,看著自個兒精心培養的暗衛,一個一個輕易的倒下,是又驚又恨,卻無可奈何,直到這十四聲慘叫傳來,如同最後一根稻草,他再也撐不下去了,也跟著暈死了過去——他引以為傲的暗衛,他多年來行走朝廷的憑仗,就這麽,就這麽被這孽女毀掉了……

任清鳳仰頭,看了一眼暈死過去的幾位。

真是一群窩囊廢!

“去請任管家過來!”任清鳳又坐回椅子上,自個兒滿了一杯清茶:“就說有賊入府,讓他過來收拾殘局。”

“是!”這一次的應聲中不但有了恭敬,還多了深深的佩服,和慢慢的臣服——那是對強者的臣服。

任管家滿頭大汗的過來,大夫人院子裏的情況,他若是說一點不知,那就誅心了,可是連相爺都鎮不住這祖宗,他一個小小的管家能怎麽樣?

什麽遭賊?

這太平盛世,朗朗乾坤,皇城根下,居然有賊跑進相府來偷東西,你說這話說出去,誰會相信。

反正他是不信的,可是事到如今,他又怎麽敢不信?

“二……小姐……叫……奴才來……有什麽吩咐?”任管家看了眼被吊在樹上的幾位暈死過去的主子,忙垂下眼臉,看看滿院子的屍體,濃重的血腥味讓他隱隱做嘔,卻像是什麽都沒有看到一般,恭敬到甚至卑躬屈膝的地步:“奴才定當萬死不辭,為二小姐……”

“沒打算現在要你死,你死了,誰來當這個相府的管家,收拾這麽個殘局?”任清鳳冷冷的截斷任管家的話:“去叫些身強力壯的下人過來,將這些盜賊的屍體收拾一下。”

“嗯……”任清鳳沈思了一下,指著吊著任碧波等人的樹下:“就堆在哪裏,明兒個再處理,也算是威懾一下,外面那些蠢蠢欲動的宵小!”

這哪裏是威懾宵小,根本是威懾府中的人。

這也太囂張了吧!

暗衛殺了,還要擺在相爺的面前惡心相爺,這不是要將相爺氣死嗎?

任管家的臉色變得有些怪異,卻還是乖乖的點頭應下,一路小跑著,招了原先守在暗處的常勝低低的說了幾句,然後就見常勝如同一只靈巧的老鼠,在相府中東鉆西竄,很快消失在濃郁的樹木中。

任管家卻照著任清鳳的話點了幾個強壯的家丁過來,將暗衛的屍體堆在了樹下。

這些下人做事的時候,都是垂著腦袋,似乎誰都沒有看到那被吊在樹上,堵著嘴巴的相爺和大夫人等人。

“將府裏的管事,都叫過來,我有些話要說。”

任清鳳柔聲的說道:“相爺將家裏的對牌叫給了我,從今以後,我就是這府裏的掌家人,總要和管事們見個面,不是嗎?”

“二小姐說得是,小的這就吩咐下去,叫管事們過來。”任管家後背汗濕,渾身難受,雙腿發軟,像是連站都站不穩。

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,總覺得二小姐剛剛那一眼,如同冰刃一般,刺的他心發慌。

任清鳳笑了起來,伸手拍了拍任管家的肩膀,語氣淡然,眸光卻有寒氣冒出:“好,你去辦吧!”

任管家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大夫人的院子,出了院門,整個人就癱了下來,心口“噗通噗通”跳,如同擂鼓。

也不知道常勝有沒有成功報官?

他雖然不想招惹這難纏的主子,可是相爺,他可以陷害大夫人,但是絕不能背叛相爺。

任管家咬了咬唇,二小姐忤逆不孝,居然敢對相爺動手,這是殺頭的大罪,只要官府出面,她就是再大的本事,還能敢和一國之力抗爭。

若是他做成這事,替相爺除掉這個心腹大患,相爺日後定然會對他更為器重。

他不但救下相爺,連帶著也救下大夫人,三小姐,日後這相府,他還有什麽可怕的?

說不得因此,還能謀個官身,從此飛黃騰達。

蠢物!

任清鳳對著任管家的背影,冷哼了一聲:這蠢物果真的蠢的無可救藥,在見了任碧波等人如此淒慘的模樣後,他居然還想著日後飛黃騰達。

難道他不知道沒有人,尤其是高高在上的主子,願意手下的奴才見過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,若是她任清鳳被除去,她可以保證,下一個被除去的就是這位大功臣任管家。

而且,相信以任碧波虛榮好面子的自尊心,想必並不希望這事情,被為人知曉。

任管家一葉障目,將此事報官,宣揚出去,任碧波又豈能容得下他。

可惜,這蠢物被榮華富貴迷花了眼睛,還一心往這死路上跑。

她這人很大方,從來不會阻礙別人的選擇,更不會阻擋別人往黃泉路上跑。

反正這世間,別的沒有,這蠢物倒是不少,死了一個,也算是替魯國省下一份糧食,至少還能救濟乞丐一下,也算是為魯國的繁榮昌盛做出了一份貢獻。

“小姐,任管家目光游移,奴婢怕他生事,不如……”畫詞做了砍殺的動作。

“不用!”她搖了搖頭,閑庭信步般的圍著堆成小山一般的屍體轉了一圈,才緩緩的說道:“這些賊人敢光天化日之下,明目張膽的闖進相府搶劫,怎麽會沒有內賊?”

她冷冷的一笑:“賊人這般囂張,這裏面接應的人,地位自然不凡,嗯……,一府的管家,這地位也算是勉強入眼。”

任清鳳招了畫詞,在她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,就見畫詞擡眼,一臉震驚的看著任清鳳,裏面的情緒有驚訝,有敬佩,有懼怕……

這樣的心計,這樣的手段,這樣的狠絕……小姐比她想的還要厲害,只怕她趙國的皇後,也比不得小姐的謀略。

“傻站著幹什麽?”任清鳳淡笑著推了她一下,畫詞才回過神來,匆匆點頭,疾步離開。

任清鳳回首看了那掛在樹上的幾人一眼,也移開步子,緩緩的離開。

……

“相府遭賊了?”府尹大人覺得自個兒耳朵是不是幻聽了,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情嗎?

青天白日之下,朗朗乾坤,這皇城根兒,居然有盜賊不長眼睛,闖到相府搶劫。

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?

相府是什麽地方?那是能隨便入室搶劫的嗎?盜賊難不成都吃了五石散,神志不清了。

只怕,不知道又是哪個缺德的,在開他的玩笑。

他若是今兒個帶人去了,只怕日後不知道多少人會笑他蠢?這樣荒謬的話,也能信。

但是也不排除這是相爺在考驗他,四年一度的考核就快到了,若這是相爺對他的考核。

畢竟來的人,說是任管家身邊的,說得頭頭是道,跟真的一樣。

他若是不帶人去,只怕……

府尹大人在內室轉了幾圈,對著一旁是師爺道:“你看這事情……”

師爺摸了一把山羊胡子,他跟府尹大人想的一樣,不過作為府尹大人最倚重的幕僚,還是有兩把刷子的,搖頭擺尾的想了一番,就有了主意。

“大人,這事情,您親自去,帶些禮品,也帶足人手,也別說是捉賊,就說是您為了疑難的案子,去請教相爺,望相爺指點一二,這樣的話,不敢此事是真是假,大人都有了回旋的餘地。”

“師爺果然妙計。”府尹大人立刻拍手讚同,吩咐一旁衙役準備官轎,帶足人手出發。

任管家早就伸長脖子侯在相府門前等候,見到府尹大人而來,立刻迎了上前,也不敢多說什麽,只說賊人沖進了大夫人的院子,相爺也在大夫人的院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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